茶马古道的线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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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马古道这一概念是近二十年才逐步提出的,而它已经由最初的学术概念转变成了云南乃至全国的重要文化符号之一,也变成了游客向往的旅游景观之一。茶马古道在默默无闻中运行了上千年又重新进入了人们的视野,成为中国西南地区一道独特的旅游景观。然而,在2009年全国第三次文物普查过程中,在康县望关乡政府西北约100米处的石猫梁山垭上发现了一块碑额为“察院明文”的残碑,可辨识残存的碑记中,包含了古代陇南诸如行政管理、茶马贸易、道路交通、关隘兵防等方面十分重要的史料信息,碑文“茶马贩通贩捷路”首次证实了康县茶马古道的存在。这一发现,对进一步研究西北至西南茶马古道线路,研究西北、西南和中原地区政治、经济、文化的相互交融和发展历程,提升陇南的知名度,助推陇南经济社会跨越式发展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在康县茶马古道遗址发现之初,康县文化体育局抽调了精干人员组成调查小组,对遗址和文物进行了保护,并对周边环境进行了调查,搜集相关文物,并运回到文体局,作为重点文物进行看护,建立了重点文物保护档案,对茶马古道沿途的8处野外文物进行了初步维修,并征集流失在民间的文物38种1200余件。
康县的茶马古道以望关乡茶马古道遗址为中心,沿茶马古道古线路向四周延伸,途经13个乡镇,线路全长300余公里。茶马古道古线路沿途有窑坪古镇、平乐古道、镡河古渡口、大川坝古渡口、望关关隘、铁笼关关隘等历史古迹遗址20余处,有窑坪廊桥、龙凤桥、三功桥、巩家山廊桥、羊倌岩栈道等省市县野外文物保护单位15处,还有省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项目13项。
近年来,国家对茶马古道的研究和保护高度重视,2010年6月,国家文物局和云南省人民政府共同主办了“中国文化遗产保护普洱论坛”,组织专家学者对茶马古道进行了专题研究,康县作为甘肃省唯一受邀的县级单位参加了论坛,讨论了对茶马古道的开发利用和保护。2011年4月,康县组织举办了全国性的康县茶马古道文化学术研讨会,为康县境内茶马古道的研究、宣传以及今后的保护工作奠定了基础。会议期间组织省内外30多位文化、历史、考古方面的专家学者和县内茶马古道文化研究爱好者对境内茶马古道遗址进行了实地考察,撰写论文二十余篇。康县茶马古道2011年列入省级文物保护单位,并向国家文物局申报了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已通过专家组审查。
目前,康县已把开发茶马古道作为文化旅游的一项重要工作列入“十二五”发展规划,于2010年请兰州大学专家组设计了康县白马关茶马古道保护开发方案设计初稿,完成了康县白马关茶马古道文化园区项目建设建议书,并上报相关部门请专家论证评审。组织相关部门制定了发展规划,设计旅游线路,修复古迹遗址,征集失散文物,打造旅游景点,广泛进行宣传。
对康县茶马古道进行研究开发和利用,具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
首先,对全国茶马古道的研究提供了化石般的学术资料。康县的茶马古道既有古道遗迹,又有碑文佐证,目前在全国是唯一发现的有碑文佐证的茶马古道,加速了茶马古道研究的进程,茶马古道必将和丝绸之路一样成为中国线型世界文化遗产的并蒂双艳。
其次,茶马古道为陇南旅游经济的发展开辟了阳光大道。茶马古道文化通过我国西南学术界的发觉和倡导,和丝绸之路文化一样,已成为一门具有国际性的学说。陇南倾力打造和高高擎举这一品牌,无疑会引起国内旅游界将我市旅游景区和九寨沟、兵马俑、桑科草原等周边著名旅游景区进行关联思考,将陇南旅游纳入全国旅游的黄金线路和整体格局。
再次,茶马古道为提高陇南的知名度创造了新的契机。2009年康县发现了茶马古道,引起了云南大学茶马古道研究中心周重林、陕西文化研究院李刚等全国众多研究机构和专家学者的重视,2011年5月第一届茶马古道研讨会期间,全国媒体纷纷报道康县茶马古道。随着康县对茶马古道文化的挖掘、整理、研究、保护内容的不断深入、领域的不断拓展、传播力度的不断加强,康县段作为茶马古道的必经捷路和北茶马古道研究的桥头堡地位的确定,必将提高陇南在全国的知名度。
最后,茶马古道为康县文化的发展繁荣提供了充分必要的条件。康县文化现象较多,也有一定的文化积淀,但是与礼县的秦文化、文县的白马文化、成县的西狭文化相比,却显得比较零乱和散杂,而茶马古道的发现为康县文化的结构确立了主线,吸引聚集起一个宏大瑰丽的康县文化星空。
根据中办、国办《关于加强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的若干意见》、国务院办公厅《关于进一步支持甘肃经济社会发展的若干意见》和《中共中央关于深化文化体制改革、推动社会主义文化大发展大繁荣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要求,按照《意见》提出的把甘肃建成“工业强省、文化大省和生态文明省”的总体目标要求,加快康县茶马古道遗址保护和开发利用工作迫在眉睫,也是十分必要的,保护和开发利用康县茶马古道遗址,对于保护重要历史古迹,加快陇南文化旅游事业发展,提升陇南文化旅游品位,促进陇南文化事业的发展繁荣,扩大再就业渠道,增加农民收入,推动经济社会科学发展将起到积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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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茶马古道
15年前,云南大学教授木霁弘、北京大学教授陈保亚等6人首次前往滇藏川3省区交界处的三角地带考察,随后提出了茶马古道这一地域概念。从此,6人被称为茶马古道六君子。现任迪庆藏族自治州藏学研究院专职副院长的王晓松也是六君子之一,在茶马古道研究方面独具心得。
堪称又一世界奇迹
记:茶马古道的历史和现实价值在哪里?
王:茶马古道不同于一般的古代遗迹,其固有的历史文化价值超乎人们的想象。茶叶是中国贡献给世界的第一种物产和文明。茶马古道在中国文明传播中的特殊地位举足轻重,它使耸立于地球之巅的青藏高原不致封闭和孤立,得以随同人类文明的共同发展而发展。它开创了中国对外开放的先河,对高原民族藏族的生存和发展具有特别重大的意义。尤其重要的是,它从开通的那一天起,就如同一条坚实的经济文化纽带,将藏民族与祖国大家庭紧紧地联结在一起。
茶马古道从西双版纳至西藏,主干道长度超过4000公里,加上滇缅、滇印等辅助干道及连接村村寨寨的支线、岔道,总里程达万里以上,是世界上通行里程最长的古道,它是沿线各族人民大团结的结晶。因此,茶马古道不仅是可供学术探索、文化发掘的重要遗存,在加强民族团结、维护祖国统一等方面,也具有极其重大的现实意义。
茶马古道是中华民族在长期的历史进程中创造的一分无比宝贵的人类文化遗产。无论从哪方面说,茶马古道都堪称中国的又一世界奇迹。在数千年前没有任何现代筑路工具的情况下,藏、汉等各族先民仅凭自己的双手和血肉,完全靠人踩马踏,竟然在被现代科学都视为生命禁区的青藏高原及横断山区的万重雪山、万丈深渊间开凿出这样一条万里古道,这本身就是一个足以令全世界为之震惊的奇迹。
香格里拉和谐文化的诠释记:茶马古道与香格里拉有着怎样的关系?
王:茶马古道更好地解释了香格里拉的和谐文化,从而使我们超越了以希尔顿小说为代表的西方人对香格里拉的认识。
对茶马古道的研究使我们认识到,香格里拉的文化是古老的,但又是开放的,而这种开放性正是形成香格里拉文化的多样性与适度性的原因。这一点是希尔顿小说所未及的。有资料表明,至迟到唐代,日光城堡(尼玛宗)、月光城堡(独克宗)就已建成,吐蕃与唐朝的战争,给后人留下的最大遗产是茶马古道。因为中央王朝通过战争认识到,青藏高原的马才是战争中无论什么艰难都能应付自如的好马;而同时,藏族也学会了生活中离不开茶叶的道理。于是,中国古代历史上规格最高、沿袭时间最长的计划供应商品及指定市场――茶马互市就出现了。迪庆的日月城(今建塘镇)和阿墩子(今德钦县)都是当年钦定的茶马互市定点市场。
作为人流物流的集散地,这些集镇也必然地成为文化共处和交流的中心,这就使香格里拉文化具有了开放的特征和包容、吸收、消化其他先进文化并为我所用的能力。通过这样的研究,我们在一定程度上解开了香格里拉文化之谜,也就恢复了香格里拉文化与经济生活的传统联系,并建立起了其与现代社会发展的相关性的解释通道。这样一来,香格里拉就不仅是一种文化理想,即所谓的世外桃源,更重要的是成为了一种新的经济、社会发展观和发展模式的现实价值取向。
要考虑茶马古道旅游开发记:茶马古道对香格里拉的旅游发展具有什么样的意义?
王:茶马古道不仅对香格里拉具有历史文化价值,更是藏、川、滇共同拥有的一笔宝贵的自然、文化财富,发掘其历史内涵,为现实的经济社会发展服务有着极其广阔的前景。
当前,最值得优先考虑的,当数茶马古道的旅游开发。藏、汉等各民族祖先在茶马古道上创造了如此众多的世界之最和世界奇迹,其自然景观和人文风情的独特性、独占性,使茶马古道完全具备了成为世界级精品旅游热线的可能性。目前,云南省在全国乃至全世界叫得响的旅游品牌中,无论是西双版纳的热带雨林、傣家风情,还是大理的苍山洱海,丽江的玉龙雪山、古城古乐,或者是迪庆的香格里拉、高原风光,都无一不是串在茶马古道上的璀璨明珠。这本身就是茶马古道旅游开发价值最强有力的证明。以茶马古道为主线,我们可以把香格里拉看做一个不断扩大的同心圆,其中香格里拉县和建塘古城为中心,整个迪庆藏族自治州为第一圈,滇、藏、川毗邻地区为第二圈,这样就形成了大香格里拉的完整格局。
茶马古道的历史文化和开发价值
据《膳夫记》记载:茶,古不闻食之,近晋、宋以降,吴人采其叶煮,是为茗粥。至开元、天宝之际,稍有茶,至德、大历逐多,建中以后盛矣。可知,唐初饮茶之风,尚限于我国东南及西南等地区。自唐太宗贞观十五年(641)文成公主下嫁吐蕃(今西藏)与赞普松赞干布结为甥舅之好时,文成公主带去茶和茶籽,为藏区种茶饮茶之始。唐玄宗开元年间(713~741年),唐与吐蕃设有马市,贞元末回纥入朝,始驱茶马互市。早期的茶马互市在西南地区是以四川与陕西两省交易为主。云南与吐蕃直接进行茶叶交易,应始于(唐)南诏,到(宋)大理国时期,又有将茶叶供给四川再与西北地区进行茶马贸易。
云南,位于中国西南边陲,地处云贵高原、青藏高原及东南亚半岛的结合部。茶马互市兴起之时,统治云南的(唐)南诏(738~902年)地方政权,正好处于唐王朝与吐蕃两大势力之间。据(唐)樊绰《蛮书》:茶出银生城界诸山,散收无采造法,蒙舍蛮椒姜桂合,烹而饮之的记载。银生城,为南诏时设银生节度,郡址银生即今景东,其所辖的范围,包括今天的思茅及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一带。蒙舍蛮在今巍山南部,即后来统一六诏,建立威震西南的南诏国王室蒙氏。椒姜桂合,烹而饮之,是今云南彝、白、傣、爱尼、拉祜、布朗、纳西、傈僳、藏等众多少数民族的饮茶习俗。唐初,吐蕃势力已扩展到滇西北的洱海地区,唐王朝为遏制吐蕃势力,一方面使用武力,于公元707年,唐中宗李显派唐九征出征云南,毁吐蕃在洱海地区所控制的漾水、泌水二桥,并在洱海地边立纪功的唐标铁柱;另一方面,又支持率种诚归,累代如此的蒙舍诏(在六诏之南,又称南诏)诏主皮逻阁灭了其他五诏,统一了整个洱海地区,于唐开元二十六年(738年)定都太和城(今大理太和村西),建立南诏国。统一后的南诏,欲扩张自己的势力范围,则又与唐王朝发生矛盾,爆发了著名的天宝之战。战争爆发后,南诏叛唐归附吐蕃,吐蕃封南诏为蒙国大诏(意为兄弟之国),后降为日东王。后来南诏感到归附吐蕃害多利少,又迫于人心归唐的压力,欲归附唐王朝。唐德宗贞元九年(公元793年)唐与南诏举行苍山会盟。次年,唐王朝册封南诏王异牟寻为云南王,南诏又与唐重归于好。唐、南诏和吐蕃的争战与友好,均有利于茶文化的传播。据《滴露浸露》记载:居住在青藏高原的藏、蒙、回等少数民族以其腥肉之食,非茶不消,青稞之热,非茶不解。相传,莲花生大师为解除藏民无茶的痛苦,他像神农尝百草,日遇七十二毒,得茶而解之一样,最终找到一种像茶的草,藏语称作尔吉德加,意为莲花宝茶,因茶有消食去腻、止渴解酒、提神益思的康乐作用,大受牧民欢迎,至宋代已是夷人不可一日无茶以生了。北方蒙、藏、回等民族,上至贵族,下至庶民饮茶成风。
中国在唐、宋时期,形成宋与辽、夏分庭对峙的局面,西南还有吐蕃与大理国割据。北宋的战马来源十分匮乏,而马对于西北的战与和、胜与败,又是关系到国家安危的大事,所以宋朝统治者十分重视马政。饮茶风气盛行,茶叶又是西北民族不可少的饮品。宋初,除官方设立的马市外,又有茶商转致于西北,以致散于夷狄,其利又特厚的经营活动。这为宋朝统治者提供了经验和启示:只有垄断西北茶利,以其所需茶叶换其所有的战马,以达到互通有无,方能保证宋朝所需的马源,又能达到控制诸蕃的目的,于是茶马互市制度便应运而生了。
宋代易马主要在陕甘宁地区,换马所需的茶也就近取于蜀(四川)。在宋英宗治平元年(1064年),当时陕西买马官薛向奏请朝廷在原、渭、德顺军三处买马场,以盐钞买马,卖马蕃客执盐钞可至秦州买马司换取蜀茶。到宋熙宁四年(1071年),宋神宗又下令禁止茶商买马,川茶全部实行官家专卖,茶利统统由茶马司垄断。此时,绢帛、金银、钱币、茶货兼行的买马制度,转变为官营的茶马互市。据《宋史》记载:都大提举茶马司掌榷之利,以佑邦用,凡市马于四夷,率以茶易之。据宋代史料记载:卖茶场,从熙宁七年(1074年)至元丰八年(1085年)的10年间就多达332个。BR云南与四川、广西、西藏三省山水相连,云南是茶的故乡,为确保四川茶叶之利,宋王朝又在滇、蜀、粤三省交界地州设立买马场。(宋)陆游在《剑南诗稿》中有:国家一从失西陲,年年买马西南夷的诗句,赞宋王朝与大理国茶马互市的情况。大理马又称越赕驹,据李石《续博物志》卷四记载:马出越赕之西,若羔、细莎縻之,七步可御,日驰数百里。宋熙宁六年(1073),置马市于蜀之黎雅州,向大理国买马。
从以上的史实可说明茶马古道,始于唐初马市,至宋初方有茶马互市,对西蕃(甘、陕)而言,是朝廷以茶换(战)马,供军队使用;对云南而言,应是民间在云南与四川、广西、西藏边境的城镇贸易,既卖茶,又易马,既有官方交易,也有民间的贸易。
茶马古道的形成与线路
茶马古道,始于唐初的马市,宋为茶马互市。其范围应包括我国南方各主要茶产区与西北畜牧区的茶马互市。对云南而言,这里所谈论的茶马古道并非一开始就是马帮运茶的路线,古道沿途的马蹄印也并非都是运茶的马蹄踏出来的。茶马古道最先是借用西南古代对外交通线蜀身毒道的路段,诸如秦、汉直至元明时期的官道(驿站)作为贡茶道,民间的商贸之始并非仅是茶叶,而有盐、铁、丝绸等交易。(宋)周去非《岭外代答》中蛮马之来,他货亦至的记载,就是最好的说明。据清《光绪普洱府志》:西蕃之用普茶,已自唐时,(明)李时珍《本草纲目》中有普洱茶出普洱的记载。是因滇茶(紧压茶)制作和销售集中在普洱府(今普洱县),普洱茶因地而得名,名驰海内外。茶马古道成为马帮运输茶叶的专线,应是在云南茶业贸易兴旺的明、清时期。滇茶主要产于澜沧江流域,尤以思普区(今西双版纳)的六大茶山(攸乐、革登、倚邦、莽枝、蛮砖、曼撒)著名,周八百里,入山作茶者数十万人。清顺治十八年(1661年),清政府同意西藏达赖喇嘛请求,在北胜(今云南永胜)设立茶马互市。规定每匹上马换茶40斤,中马换30斤,下马换20斤。一年运往藏区的注册销量达3000担。清雍正十三年(1735年)10月,朝廷设思茅厅并准许征收茶捐,普洱府发出茶引3000引(担)。一地有茶,一地需茶,茶马古道不言而喻应是以普洱为中心,在云南原有民间商道或官方驿站的基础上向南北的延伸与东西延展。茶马古道贯穿云南全省,分别向西藏、昆明至四川、广西到中原及东南亚的缅、泰、越诸国发展。普洱茶越陈越香的独特韵味,就是在几百年前人背马驮穿越崇山峻岭的运输途中凸显出来。茶马古道的路线,可分为北道(贡茶道)、西道及南道,既有主、次,又有官道、商道之分,现分别论述如下:
1.北道,即贡茶路
北道,即由思茅至省城昆明。途经那科里、普洱、磨黑、通关、墨江、阴远、元江、青龙厂、化念、峨山、玉溪、晋宁到达昆明。云南贡茶,自清康熙元年(1662年)始,饬云南督抚派员,支库款,采买普洱茶5担运送到京,供内廷饮用。从此形成定例,按年进贡一次。到清嘉庆元年(1796年)改为10担。其品种有普洱小茶、普洱女儿茶、普洱蕊茶、普洱茶膏等。(清)曹雪芹《红楼梦》中女儿茶,为普洱贡茶中的一种,是装在银瓶中作贡。每年派官员支库银到思普区采办就绪后,由督辕派公差押运。清道光十八年(1838年)道光皇帝赐给车顺号主人例贡进士车顺来瑞贡天朝的匾额,这是普洱茶的最高荣誉。据(清)阮福《普洱茶记》云:普洱茶名重天下,味最酽。京师尤重之,于二月间采蕊,极细而谓之毛尖以作贡。贡茶征购完备后,方许民间进行采购。贡茶运至昆明检验后由差员押运,在驮运马帮的马驮子上插有奉旨纳贡杏黄旗,走滇黔线,经平彝(富源)胜镜关入贵州,经湖南至京城(北京)。人们将此道称为皇家贡道,也是商旅的通京大道。
云南与四川的古代交通,原有建昌路,即到昆明至富民武定马鞍山元谋金沙江姜驿黎溪凤营山会理巴松白水德昌禄马西昌礼州泸沽晃山越西黎州荥经雅州邛崃新都双流成都,再进入陕西或西蕃进行茶马贸易。这条道所经路段为元、明以来的驿站,路线由普洱昆明京城为贡茶道。茶运至昆明后,从滇东北走蜀身毒道的石门道(朱提道)、僰道入四川。据《滇程记》记载:经嵩明寻甸东川8日程。向北行4日到昭通,向北经大关至盐津共6日程,再北经筠连高县庆符至叙府(宜宾)6日程,总计24日程,1665里到宜宾。从宜宾可乘船沿长江而下入湖北至杭州,转京杭大运河到京城;或溯岷江而上经嘉州(乐山)至彭县到达成都;或至嘉州(乐山)走青衣江道,即溯青衣江而上至雅安邛崃成都后,再走川藏线入西藏或走川陕路到陕西进行茶马贸易等的多条通道。
2.西道,即主道
西道,是茶马古道的主线,是经思茅那科里普洱西萨景谷按板恩乐者后景东鼠街南涧弥度红岩凤仪站入下关(大理);或从鼠街至蒙化(巍山)、大仓入下关(大理)。到大理后一路向西行,经漾泌太平铺曲硐(永平)翻博南山至杉阳,过澜沧江霁虹桥至水寨板桥保山蒲骠过怒江至坝湾,翻越高黎贡山腾冲和顺九保南甸(梁河)干崖(盈江)陇川。据清乾隆《腾越州志关隘志》记载:云南入缅甸有八关曰:铜壁、万仞、神护、巨石、铁壁、虎踞、天马、汉龙等,各守一路要害,均有道路通缅的陆路与水路。从陇川西行10日至缅甸的勐密,再西行2日至宝井,沿伊洛瓦底江南上至缅甸古都曼德勒;再西行5日至摆古(勃国);或入缅甸的八莫,再溯伊洛瓦底江而上,从恩梅开江、迈梅开江进入印度的阿萨姆邦,再进入不丹、尼泊尔入中国西藏的日喀则、拉萨等地。这是(唐)南诏时的博南道、永昌道,到腾冲再走天竺道出境,经缅甸到印度;另一路向北上经大理、喜洲、邓川、牛街(洱源)、沙溪(寺登街)、甸南、剑川、北汉场、铁桥城(丽江);或下线从邓川、北衙、松桂、鹤庆、辛屯、九和到丽江、铁桥城、中甸(香格里拉),过金沙江到奔子栏,翻怒山丫口到德钦,入川后至芒康走川藏路,入西藏进行茶叶交易。
在西道的主线上,村镇较为集中的地段,留下昔日民间日中为市的集市又称四方街,诸如下关喜洲、寺登街(剑川)、丽江等。西线到大理后,则可经漾泌、石门(云龙)至旧州,翻怒山至瓦窑、槽涧、泸水、六库、福贡、丙中洛、出石门关至西藏的察隅县。这条路因是沿怒江峡谷行走,其海拔在1500~2500米之间,无高大雪山阻隔,可常年通行。到察隅后,可由西藏出境至缅甸,再到印度。亦可经波密至拉萨、日喀则到尼泊尔、印度;另一条从四川的雅安,经康定、理塘、巴塘,在芒康、合江、左贡、邦达、昌都、加玉、阿兰多、墨竹、工卡到拉萨、日喀则到亚东出境到尼泊尔、印度。另外云南和四川经西藏到印度的路段,还常常相互借道,如网状一般。诸如从滇北中甸、德钦的道可入四川芒康,再经西蜀经吐蕃同天竺道,西北还有唐蕃古道等。大理沿蜀身毒道中的博南道至保山、腾冲,出境到缅甸八莫走天竺道,经缅甸至印度。
3.南道,即南亚的通道南道,即对老挝、交趾(越南)、暹逻(泰国)、甘蒲(缅甸)东南亚诸国,也可出缅甸到印度、尼泊尔、不丹的国际茶马古道。据(宋)杨佐《云南买马记》中记载:大云南驿前有《里堠题》,东至戍州,西至身毒国,东至交趾,东北至成都,北至大雪山,南至海上,悉著其道之详。文中记载的交趾,即越南,身毒,即天竺,今印度。说明西南滇、川、藏三省与东南亚诸国直到印度早在唐宋时已有交往。元至元二十四年(1287年),大旅行家马可波罗,受元世祖忽必烈派遣由大都(北京)出发后到四川成都,走清溪关道入云南,经哈刺章(大理)、永昌(保山)、金齿(德宏)出境至甘蒲王朝(缅甸)、交趾(越南),至八百媳妇国(西双版纳)返回云南。走步头道(建水)至押赤(昆明),由朱提道经僰道返回大都。明、清以来由于思普地区普洱茶兴盛,这条道则成为茶叶贸易之路。据西双版纳相关的文史资料记载共有5条,即东出老挝、安南(越南);南出缅甸、暹逻;西出缅甸、印度。即经思茅4日至车里(景洪),南行8日至八百媳妇宣慰司(景迈),又西行至老挝,西南行15日至摆古,均可乘船从海路运送京城。出境经景栋、仰光再溯伊洛瓦底江而上至印度,另普洱至勐腊,出境老挝直至越南。向南则由普洱、勐海至老挝或普洱经元江、建水至蒙自、河口到越南。从滇南出思茅、车里至国外的茶叶之路或茶马古道已形成,印度、缅甸、暹逻(泰国)、老挝、柬埔寨、越南等国的商人均往来西双版纳、思茅、普洱贩运茶叶。这时滇南的元江、石屏、建水、开远、蒙自等城市兴起,成为茶马古道上的重要城市和交通枢纽。经僰道返回大都。明、清以来由于思普地区普洱茶兴盛,这条道则成为茶叶贸易之路。据西双版纳相关的文史资料记载共有5条,即东出老挝、安南(越南);南出缅甸、暹逻;西出缅甸、印度。即经思茅4日至车里(景洪),南行8日至八百媳妇宣慰司(景迈),又西行至老挝,西南行15日至摆古,均可乘船从海路运送京城。出境经景栋、仰光再溯伊洛瓦底江而上至印度,另普洱至勐腊,出境老挝直至越南。向南则由普洱、勐海至老挝或普洱经元江、建水至蒙自、河口到越南。从滇南出思茅、车里至国外的茶叶之路或茶马古道已形成,印度、缅甸、暹逻(泰国)、老挝、柬埔寨、越南等国的商人均往来西双版纳、思茅、普洱贩运茶叶。这时滇南的元江、石屏、建水、开远、蒙自等城市兴起,成为茶马古道上的重要城市和交通枢纽。建水、开远、蒙自等城市兴起,成为茶马古道上的重要城市和交通枢纽。
茶马古道开发价值
21世纪初叶,随着现代交通更加发达,信息时代的到来,最后的马帮在云南的贡山消失了,清脆悦耳的马铃声变成了轰鸣的汽笛声,人们饮茶又迎来新的时代,云南、四川的茶价飚升之际,人们难免会问,茶马古道的价值何在呢?BR马帮消失,古道上的遗迹也淡化了,然而茶马古道仍凸显出独特的文化,有着重要的开发价值:BR其一,茶马古道是中国西南古代的一条重要对外交通线,有着厚重的文化积淀。茶马古道沿线留下众多的文物古迹,而且沿途风光秀美,民俗多姿多彩,有着重要旅游价值,可开辟为新的旅游线路。如今云南省茶马古道研究会会同云南省文化、交通、旅游部门正进行精心策划。在茶马古道沿线的重要城镇立茶马古道标志碑,使茶马古道像金线吊葫芦似的,把沿途的一粒粒珍珠串起来。诸如普洱茶乡第一镇易武、孔雀之乡景洪、普洱茶城普洱市、佛迹之乡景谷、红茶之乡凤庆、银生城景东、南诏故都巍山、沱茶故乡大理、迤西商帮喜洲、白族商城鹤庆、茶马驿站寺登街、世界名城丽江、茶马古镇束河、香格里拉中甸等等,这样做既能提高各地城市的知名度,又能促进茶马古道沿线的文化保护。使茶马古道与香格里拉旅游线交相辉映,让人们更好地领略大西南的美妙神奇。
其二、如今茶为国饮,茶价飚升,给西南茶业带来新的契机。我们可遵循政府主导、企业参与、市场运作发展文化产业的运作原则,文商结合,在茶中注入文化,大力打造茶文化品牌,促使各地茶产业从卖茶资源到卖茶文化,再到卖品牌的转化,使茶的资源优势(含文化优势)转化为经济优势。茶是绿色食品,茶叶种植是扶贫工程,茶产业是文化产业、朝阳产业,能让茶农笑了、茶商笑了、政府也笑了,饮茶的人健康了,社会和谐了。
其三、中国茶圣陆羽在《茶经》中开宗明义地说:茶者,南方之嘉木也!云南、四川有丰富的茶资源,亟待进一步的发掘,过去由于茶与史分裂,在一定程度上懂茶的人不懂史,研究史的人不研究茶,今后要发挥云南、四川茶的优势,则要使茶与史有机结合起来,从纵向到横向开展多学科开发性研究,促进茶文化的发展,使茶叶成为最佳的绿色饮品,普洱茶成为可喝的古董,可收藏的文物。同时,也要编撰出版有关茶马古道与茶文化的专著(含音像作品就),使之成为茶文化产业的重要部分,促进大西南茶业的腾飞。
茶马古道的旅游开发价值介绍
茶马古道的旅游开发价值
茶马古道得益于其特殊的地理位置,成为迄今为止我国西部文化原生态保留得最好,也是最丰富多彩的一条民族文化走廊。这就使得茶马古道每年都会吸引大批的中外游客来此感受迥异风情,因此具备了很高的旅游开发价值。
茶马古道所经过的川滇西部和藏区东部是我国典型的横断山脉地区,也是南亚板块与东亚板块两个大陆板块挤压而成的典型的地球皱褶地区。岷江、大渡河、雅砻江、金沙江、澜沧江、怒江这六条大江分别自北向南、从西向东地在茶马古道经过的地区穿过,与沿途高山共同构成了地球上最为独特的高山峡谷地貌。深山幽谷的阻隔所造成的交通不便,使得该地区的民族文化呈现出了两个突出的特点。一个是沿途文化多元性的特点非常突出。顺着茶马古道一路走来,我们可以深刻地感觉到其中应接不暇的变化。沿途民房的建筑风格、路人的穿着打扮、各地的风俗习惯、听闻的语言歌唱一直在不断变化着,让人目不暇接,真可谓是“五里不同音,十里不同俗”。这种文化多元的特点,使茶马古道成为一条魅力无穷和多姿多彩的民族文化走廊。另一个突出的特点是茶马古道上沉淀和保存着各种原生态的民族文化。茶马古道途中的河谷地区大都是古代民族迁徙辗转所经过的区域,那里自然就会有许多古代先民留下的踪迹。许多原生态的古代文化元素迄今为止仍然可以在当地的文化、语言、宗教和习俗之中看出端倪,同时这些原生态的古代文化也蕴藏着许多历史谜题和解开这些历史谜题的线索。千百年来,不仅是人数众多的汉藏两族之间在相互影响,藏族与西南的其他少数民族以及藏族内部,各族群之间的文化交流与沟通也在这条千年古道上默默地却从未间断地进行着。在这条道路上,既有各民族文化的冲突与碰撞,也有各民族文化的理解与融合。事实上,这条东西横跨数千里,连通了青藏高原多个民族、多种语言和多种文化地区的茶马古道并未伤害到任何一个民族,反而好像一条丝带一般将各个民族有机地串联起来,使他们在保持自己民族特色的同时,还可以相互沟通和联系,协同发展。因此,茶马古道不但是民族多元文化荟萃的走廊,而且是各民族文化交流、融合并各自保留其自身特点的一个充满魅力的通道。就像费孝通先生所说,茶马古道的沿途“沉积着许多现在还活着的历史遗留,应当是历史与语言科学的一个宝贝园地”。
茶马古道沿途的变化不只有“五里不同音,十里不同俗”的人为改变,沿途自然景观的震撼也会让人记忆深刻。难得一见的高原美景,动人心魄的高山急流,以及藏区特有的牦牛等野生动物,都为这绝美的旅途景观增色不少。由此可见,虽然今天茶马古道的运输功能已经被公路和铁路所取代,但是作为一条旅游的胜地,它还是有着无尽的开发价值的。
茶马古道研究模式及其意义
20世纪以来的中国西部史的研究热潮,最初是由丝绸之路引发的,西方蜂拥而至的探险者、掠夺者让西北丝绸之路成为西方话语乐园的同时,也让这一区域成为中国文物流失的重灾区。丝绸之路,是德国地理学家李希霍芬提出的概念,其后被学界、大众广泛认可,中国学界其后的西部史的研究也开始以丝绸之路为主导的广泛研究,他们用北方丝绸之路指代西北区域,用南方丝绸之路指代西南区域,用海上丝绸之路指代沿海的其他区域,但其后研究遭到巨大的阻力。
原因很简单,就中国大西南部而言,丝绸并非贸易的核心。首先,南方丝绸之路这一概念完全是模仿北方丝绸之路而言,不能传达出南方的贸易主体和特点;其次,南方丝绸之路只是一种文本考证意义上的线路,它的现实性成分较少,其对商业、文化贡献缺乏确定性;其三,不能概括大西南特有的路途和自身的商品载体,丝绸不能算做真正意义上大西南同外界商品交易的主体;其四,茶马古道传输着茶文化,茶至今仍是世界第一饮料,而云南和四川南部是茶的原生地和原产地;最后,汉代以来一直受到关注的蜀身毒道是一个古老的贸易通道,并不是丝绸路,而茶马古道是一条活生生的道路,至今仍在运转,这于史实也斑斑可考。
在1987年,云南学术界率先提出以茶为主体的贸易通道,在《中甸历史资料汇编》里,木霁弘和徐涌涛最先提出用茶马之道来概括大西南的主要贸易形式。1990年7月,木霁弘、陈保亚、徐涌涛、李旭、王晓松、李林等六人开始了对滇、川、藏三省的全面文化考察,历时100多天的考察成果最后合著成书《滇藏川大三角文化探秘》,于1992年由云南大学出版社出版。此后,6位考察者中木霁弘、陈保亚、李旭分别刊发论文,继续就茶马古道的历史地理、社会经济、民族文化、价值以及意义各方面做了探讨。茶马古道的研究作为一个整体概念引发了重新认识大西南的研究新体系。这一阶段还是停留在学术层面上的探讨,并没有形成一个广为认知的概念。直到后来各种以影视、互联网、旅游图书、普洱茶文化为主的传播途径介入,才使茶马古道成为热点。目前以茶马古道为主题的图书多达420多种,散落在各种媒体上的文章可检索到的有上万篇,百度检索茶马古道得到的相关信息有近200万条。
这是一幅长长的画卷:高山、大江、古道、雪域、骡马、茶叶(包括川茶、湘茶等)、盐巴、药材、香料、糖,边销、马锅头、马脚子、藏客等等中国西部独特的元素,以及它所焕发出来的苍凉意象和惊心动魄,让人难忘。所以,当茶马古道从六个云南学者的书中走出来时,他们也许意识不到日后将会发生什么,仅仅20多年的时间,这条古道完成了从概念到时尚的转变。时至当下,茶马古道不仅在于提供了解读中国西部的独特视觉,还创造了一个新的话语乐园,它已然成为时尚的文化考察线路,新的产业链,新的审美对象。
茶见证着人类千百年来基于物质生活而又脱离于物质生活的精神追求,由茶构成的历史和文化遗产,是人类迄今为止最为罕见的精神财富,它打破地理的屏障、民族的壁垒以及不同政治和信仰带来的隔阂,渗透到了大部分民族和民众的血肉之中。
茶跨越了远古文明、农业文明、工业文明而进入到数字信息时代,成为世界上最广泛的饮料,至今依旧焕发着独特的活力与精神魅力。在茶的原产地云南,那些存活了几千年的古茶树历经沧桑,至今还在见证着世界的变迁。
从云南开始的茶叶传播路线,首先在巴蜀一带得到明确记录,然后一直向北,向东,再向西、向南而形成了当今世界的茶叶布局。
茶马古道的远征特性源于这样一个事实:在北纬39度以外无法种植茶树。这决定了许多区域只能从别的地方购买茶叶。民生、贸易与政治,加上地理的关联,为茶马古道的形成提供了可读模式。
茶马古道分类以及研究范围
广义的茶马古道是以云南为中心的中国西南滇、川、藏、湘、黔、桂等省区及其与毗邻省市和东南亚国家之间的古代交通运输干线。狭义的茶马古道指起于云南和四川茶区,以茶叶贸易和马帮运输为主的通往西藏并延伸至青海、甘肃等省区的传统交通运输路线。
茶马古道在中国境内主要有三条:第一条是以云南产茶区西双版纳、普洱为中心的路线,走向是西双版纳、普洱、临沧、保山、大理、怒江、丽江、迪庆到四川的甘孜及西藏的昌都、察隅、波密、林芝,最后到达拉萨,从拉萨出境,再进入尼泊尔、锡金、不丹、印度、阿富汗等国家。
第二条是以四川的雅安为中心,从雅安出发,经康定到西藏的昌都,与滇藏茶马古道相汇,经过察隅、林芝等地,进入到拉萨。
第三条是从西宁到西藏的唐蕃古道,从西宁出发,经过日月山、湟源区域,到玛多、玉树、杂多、安多后,与川藏茶马古道在那曲汇合,从当雄进入拉萨。
茶马古道在时间和空间上规模宏大,它是亚洲大陆上庞大的以茶叶为纽带的古道网络。随着以茶叶为载体的商贸日趋发达,宋、元、明、清大大强化了这条道路,由此形成了亚洲大陆最为庞大复杂的商业道路。
境外的茶马古道为:从雅安出发的茶,经过西藏,从亚东、聂拉木、吉隆等出口,进入到不丹、锡金、尼泊尔、印度境内,直到西亚、西非红海海岸。
从云南出发的茶,从版纳、思茅、腾冲等地进入到越南、缅甸,也通往印度。这些地方也是古代中国与南亚地区一条重要的贸易通道。
现有的研究已经证明,茶树原生于云南,尤其是澜沧江中下游沿岸一带。但是早在魏晋时期,茶树已经广泛分布于中国西南以及华中、华东、华南等区域。这里可能涉及茶树的自然扩散与人文传播两种因素,我们所做的研究立足于唐代以来的茶马古道,因此将不再涉及茶树的后期扩散问题,包括印度于清末移栽中国茶树等问题。
茶马古道的内涵和外延
茶马古道是唐宋以来汉藏民族之间进行商贸往来的重要通道,它主要穿行于今滇、藏、川横断山脉地区和金沙江、澜沧江、怒江流域,以茶马互市为主要内容,以马帮为主要运输方的一条古代商道。他是中国藏区连接祖国内地并外延至南亚、东南亚的重要纽带,是中国西南各民族自古以来交往、融合的走廊。
茶马古道以茶文化为其独特的个性在亚洲文明的传播中起到了不可低估的作用。唐朝的樊绰写了一本很有名的云南志——《蛮书》,其中第七卷《管内物产》记载:“茶出银生城界诸山、散收,无采造法。蒙舍蛮以椒、姜、桂和烹而饮之。”“银生”是唐代南诏国(748-937年)六诏以外的六节度之一,银生城即现在的云南省景东、辖区包括现今的思茅地区、西双版纳州一带。“蒙舍”是南诏国中的六诏之一,在今云南巍山、南涧一带。由此可见,早在1200多年前,思茅、西双版纳的茶叶已运销到大理。
茶马古道运行范围在中国主要包括滇、藏、川三大区域,外围可延伸至广西、贵州等省,而国外则直接到达印度、尼泊尔、锡金、不丹和东南亚的缅甸、越南、老挝、泰国,进一步还涉及到南亚、西南亚、东南亚的另外一些国家。
茶马古道的线路以现今西双版纳、思茅的勐腊、勐海、思茅、普洱、澜沧等产茶地为中心地扩散开来,向西北行走,经过景谷、镇沅、景东、南涧、巍山、大理、洱源、剑川、鹤庆、丽江、中甸、德钦、左贡、帮达、察隅或昌都、洛隆宗、工布江达、拉萨,可以从江孜、亚东分别到缅甸、尼泊尔、印度。
从现今的四川雅安出发、经泸定、康定、理瑭、巴塘、昌都、拉萨等地到达尼泊尔、印度。
古老的茶马古道和糖房村庄
关于顺下线,就是顺宁(现凤庆县)到下关的一条茶马古道,很少有人再看到保存完整的茶马古道了,当顺下线成为人们研究普洱茶的一条重要线索在书上泛谈的时候,鼠年开春,我再次来到位于滇西茶马第一镇的鲁史,在友人的带路下,踏上位于鲁史镇糖房村一段鲜为人知却保留完好的茶马古道。
1913年以前,中原文化传到滇西凤庆县,必经一条古道,即从下关到巍山,过鲁史,再经过糖房、金马、新村三个驿站,到凤庆县城。从鲁史到凤庆县县政府所在地的凤城一百多公里的山路遍布崇山峻岭间,其中一处叫黑山门的关隘更是险要。离黑山门4公里有一个叫糖房的村庄,正是顺下线上一个独特的小村庄,商客从巍山到凤城来到黑山门时天色渐晚,就不能再贸然前行了,黑山门时有盗贼出没,轻则要钱要物重则要你性命,谁还敢前行。传说中的糖房村土地贫瘠,除了石头与几棵松子树外没有其它特产,当地老百姓生活清贫,倒是这里的大麦能熬制出鲜香甜美的麦芽糖。因此,一年四季都有麦芽糖的香甜荡漾在糖房村四周,这个村就叫糖房。糖房人热情好客,每每遇上不能再继续翻越黑山门的客商,都会腾出最好的被子让你用,拿出最香甜的麦芽糖让你吃。如果客商真的有事急着要连夜过黑山门,他们就会组织起村里的男青年,点燃火把唱着粗犷的山歌把客商送出黑山门去,只为糖房村人对外来人特有的情意。
顺下线既是一条官道,当时的朝庭圣旨到边疆的思普地区,要经过这一条线,又是一条商道,普洱府起程的大马帮又要从思茅到普洱,再经过顺下线,最终到达康藏。这一条顺下线,得益于普洱茶的清香,给沿途的村庄平添了浓重的茶文化风情,让茶的清芬浸透糖房的每一间老屋,随处可见的拴马桩、锈迹斑斑的马掌、闲置不用的马驮马鞍以及还圈养着牛羊的圈房,都能说明现在有些落寞的糖房当年的繁华。当我站在马圈前,又仿佛听到当年大马帮的铃声。顺下线凤城到鲁史段的茶马古道到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前仍然马来人往,尽管这时已没有从巍山大理前往凤庆县城的客商马队,但沿途村落自发组织的马帮,始终承运着乡亲们衣食住行的一切,因此,这一条茶马古道随着八十年代凤鲁公路的通车才渐渐变得荒芜起来。
顺下线最完整的茶马古道在糖房村到黑山门一段,这段路仍然可以轻易读出大马帮的足迹。这段路与这个叫糖房的村子很少被提起,是因为这个村只有十多户人家吗?还是由于这个村实在贫穷,我不得而知。糖房啊,我已闻不到麦芽糖的芳香与甘甜,已见不到那些煮沸着大麦的铁锅,当然也看不到为旅客的到来在阳光下翻晒着棉被的小媳妇了。阳光直射到青石板屋顶,现出耀眼的光芒,让人睁不开眼睛,全部是石块堆砌的屋墙整齐划一地支撑着一间间上了年纪的屋,看上去有些悬。村子里很少见到孩子,村口几位老人在一棵开着花的杏子树下聊天,他们说着村背后青石板厂的效益,说着村子里过年回来的那些打工孩子的事,他们的脸上平淡得出奇,说到回村里的一位打工妹发了财,跟了一位大老板的事,他们一样显得平淡,讨生活嘛各有各的方式,老人们似乎对钱与当老板的小秘之类事不感兴趣。说到茶马古道,他们却显得有些激动,一位老人拉着我的相机,要我去看踏进几尺深的马蹄印,一位老人要我去看当年他爷爷给客商喂马的水槽,一位老人则微闭着眼问我要不要他家祖上传下的普洱茶。我们的话题就此展开了,老人们听说我是来看茶马古道的,又都相约着带我去看最值得看的那段茶马古道。
应该说保存最完整没有人为修复痕迹的茶马古道是糖房到黑山门4公里的这一段,沿途随处可见拴马桩与歇马处的痕迹,古老的原始森林让当年的茶马古道保持得完好,苔藓铺满岁月的马蹄,发白的的石块间隙,挤出不怕霜雪的小草。老人们一件件讲述着当年大马帮的故事,从老人口中,我又看到当年大马帮来来往往的画卷。现在,这些农户家仍然喂养着为数不少的骡马,因为山高坡陡,收获与播种离不开这些牲畜。只是凤鲁公路修通之后,这条茶马古道越来越老,记载着那段远去的茶马古道史。
据史书记载,清乾隆26年(1761年)顺宁知府刘靖督土民修建青龙桥于镇南金马明子山脚下的澜沧江上,这是清代顺宁第一宏伟建筑,桥的修建对顺下线的成功开劈起到了重要作用,走过澜沧江过金马翻越黑山门,就到糖房。当时作为茶马古道重镇的鲁史由于缺水,许多客商只好选择的与鲁史邻近的糖房作为食宿点,一来这里民风醇朴,据说基本上没有偷窃行为发生;二来这里有水可喂马,清澈的山泉源自村背后的悬崖峭壁,就是一泡鸟屎也无法屙到水里面,还有就是这里的麦芽糖非常好吃。一时间,小小的糖房村车水马龙,成为远近闻名的客站,当然,这一切都归功于青龙桥的建成。青龙桥建成后,交通进一步得到发展,促进了鲁史地方经济的繁荣。鲁史古镇门市林立,商号增加,绸缎、洋纱、棉布、盐巴等内地的产品和本地的茶叶、核桃、木耳等土特产品以此作交易的集散地。当地人把内地物资运往边疆;内地人到凤庆赶春茶会,购买茶叶后从鲁史返回故乡。昆明、大理一带茶商又将凤庆的茶叶贩卖到丽江、迪庆、西藏等地,鲁史作为茶出凤庆运向各地,同时各地的文化又通过鲁史向滇西深处发散。
主要的线路有三条:1、凤庆(顺宁)鲁史巍山下关丽江中甸西藏;2.、凤庆(顺宁)鲁史下关昆明省外;3.大理下关巍山鲁史凤庆(顺宁)镇康耿马缅甸。不论哪一条道,都得经过糖房,都得经过黑山门,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糖房是滇西茶马古道不能淡化的一个站点。
据史料记载,康熙四年(1665),云南北胜州(今丽江地区永胜县)设立茶马市场后,凤庆茶叶产品开始流入丽江。20世纪20年代,大理喜州严子祯在下关建立永昌祥商号,开始生产经营沱茶和藏销紧茶,并在叙府(今宜宾)、重庆、汉口、上海和缅甸瓦城设立分号。而凤庆晒青毛茶,又是永昌祥沱茶产品必不可少的原料(当时永昌祥商号所生产的沱茶有三个牌子:一个是本牌沱茶,重九两二,用明前春尖制作,双江茶占60%,凤庆茶占40%;一个是副牌沱茶,重八两二,凤庆茶占60%,勐库茶占40%;还有一个是正记牌沱茶,重八两二,同样是取勐库茶香味浓郁,凤庆茶兼备外形美观之特点制成)。因此,严子祯于1928年在凤庆专设永昌祥商号,与各路茶商竞购凤庆青毛茶。到20世纪30年代末,凤庆的茶叶商号发展到20多家,其资本不一,但以严子祯开设的永昌祥一家最大,全县之茶半数以上被严子祯收购。所以,300多年来,随着茶树渐栽渐多,茶叶产量越来越高,以茶为主的各种山地商品也就以凤庆为中心,由马帮沿着顺下线倾销各地。
现在,茶叶已经成为糖房村主要经济作物,过去以木材、石头为主要经济支柱的格局已经被打破了,这都得益于茶马古道历史的影响。一位大理的商人为了表达对糖房一家人的感激,承诺只要这家人栽种出茶,不论多少他都高价收购,一位顺宁(凤庆)的马哥头为了给处于贫穷的糖房人一点出路,竟然趁老板不注意,偷了些准备运往下关的茶籽给一家人种植。说起这些,几位老人一脸感激,一位老人因此自发地成为茶马古道的保护者,有人要挖古道上的石头去盖房,他认真劝说,让年轻的人到自家承包的山上去找石头。每次有游人来看古道,他都会放下手中的活去作陪,老人家作陪没有任何报酬,私下他给村里人说,他是怕来人拿去了古道上印着马蹄的石头。
老人们带着我重走了一段茶马古道,凹下去的石头,是当年大马帮写下的传奇啊。一条新修的公路绕道远离,是村里为保存茶马古道而作出的举措,这一绕就多花了几万钱。几万元钱可以让冬天里光着脚的孩子有温暧的教室上课,可以让渐渐枯竭的水源多一处来路。村里自发成立护村队,村里没有什么可护的,就护这一段茶马古道吧,村长说,保存下这一段路也许赚不了钱,但可以让更多的人知道糖房被茶香浸染的过去。
茶马古道正在逐渐消失 如何开发保护成一道难题
昔日的古道已经沉寂
古道上偶尔能见到简陋的客栈
告别了往日的驼铃声,茶马古道在时光荏苒中沉寂了多年,然而历史在这里积淀下来的厚重人文却随时间流逝越发凸显其独特的意义和价值。有报道称,茶马古道蕴藏着开发不尽的文化遗产,正在成为黄金旅游线路。据专家统计,目前云南茶马古道保存较完好的仅有丽江的束河古镇、大理沙溪寺登街以及思茅、高黎贡山的部分路段,茶马古道遗迹正在逐渐消失。
海拔最高里程最长的古代商路
“茶马古道”起源于古代西南边疆的“茶马互市”,初始于隋唐,兴于唐宋,盛于明清。主要由滇藏线和川藏线构成,连接川滇藏,延伸入不丹、锡金、尼泊尔、印度境内,直到西亚、西非红海海岸,是世界通行里程最长的古代商路。[page_break]
滇藏茶马古道大约形成于公元六世纪后期,它南起云南茶叶主产区思茅、普洱,中间经过今天的大理白族自治州和丽江市、香格里拉进入西藏,直达拉萨。1000余年来,茶马古道将云南、四川的茶叶输送到藏区,又将雪域高原的山货特产运到内地,是西藏高原与内地进行政治、经济、文化交流的重要途径。抗日战争期间,当沿海沦陷和滇缅公路被日寇截断之后,茶马古道成为中国惟一的陆路国际道路。据专家考证,茶马古道是迄今我国西部文化原生形态保留最好、最多姿多彩的一条民族文化走廊,同时也是人类历史上海拔最高、通行难度最大的高原文明古道。
保护工作总体差距很大
蒋文中是云南民族茶文化研究会副秘书长,致力于云南民族文化、茶文化及旅游文化等学科研究20余年,他迫切地表达了茶马古道急需保护的现状。
蒋文中说,多年以来,茶马古道未能得到合理的保护与开发,90年代后期,通过一些专家学者的探索,更多的人才了解到茶马古道的存在,其知名度也不断提高。近年来,各地政府对茶马古道的旅游开发做了许多相关工作,今年10月还成立了专门的研究中心,与茶马古道相关的考察研究也在不断开展。目前与茶马古道有关的线路主干道共有7条,仅从普洱茶产地六大茶山至尼泊尔境内,就有约8000公里,加之其他支线,共计约有上万公里。普洱、泸西古镇等地还遗存着一些古道,当地政府及专家正在对这些古道进行抢救性恢复。总体来说,云南各地茶马古道保护工作差距很大,文化遗产正在大量丧失,如何保护显得尤为重要。
会在特色旅游中大放异彩
曾有专家经过考察论证称,茶马古道从旅游开发的角度来说,文化价值潜力巨大,在国内外的知名度越来越高,公众对茶马古道的了解也日趋深厚,那么,是不是说茶马古道已经成为一条黄金路线了呢?
通过对旅行社的走访,发现结果并非如此。云南省国际旅行社总经理周建灵从事旅游行业20余年,她认为旅游产品的开发,是随市场需求而生,茶马古道及其相关的旅游产品目前还不够成熟。
周建林说,与茶马古道旅游相关的吃、住、行等硬件环境可以应对小部分游客,却无法满足大量游客的需求,她们公司目前销售的产品中,茶马古道相关的旅游产品市场效果并不是很好,只有少数游客选择以观光、探险为目的的自驾车游。游客构成以国外、省外游客居多,省内游客大部分是专业性较强的研究团队。“茶马古道具有很深的文化和历史内涵,随着市场对其认知度不断提高,附属硬件设施不断成熟,茶马古道一定会在未来的特色旅游中大放异彩。”周建灵乐观地说。
申遗有助合理开发保护
茶马古道90年代命名以来,持续受到众多学者的关注,如何在做好茶马古道保护工作的同时,让更多人向往、了解、感受茶马古道深厚的文化,成为专家学者们不断探讨的课题。
云南大学茶马古道研究所所长木霁弘介绍说,目前由来自国家文物局、云南省文物局等单位的众多专家学者共同参与的,对茶马古道的大规模普查活动正在进行中,普查对象主要包括西藏、青海、云南、四川等地境内的唐代以后、1949年以前修建的茶马古道,普查活动得出的评估报告预计将在2010年1月10日前完成。今年8月成立的中国茶文化研究中心、中国茶马古道研究中心计划明年申报世界文化遗产,目前方案还在论证阶段。
木霁弘说,茶马古道分布复杂,涉及点、线、面等多方位,首先要摸清哪些是可移动遗产、不可移动遗产以及物质文化遗产、非物质文化遗产,在此基础上开展合理的开发与保护,对茶马古道的旅游都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目前我省在建的富民茶马古道遗址公园、普洱大茶马古道等景区都在探索如何为游客提供茶马古道的文化体验。下一步将计划实现大旅游、大文化、大探索,与周边省市联合打造茶马古道旅游项目,整合区域资源,形成极具吸引力的世界品牌。”
失落的古道—茶马古道
从前茶叶比丝绸或瓷器更贵重的时候,背夫和负重的牲畜便沿着茶马古道,步伐缓慢地顺着之字形路线攀上西藏海拔4600米的扎尔加玛(音)垭口。如今的旅行者乘坐汽车越过这一曲折爬升的路段。
4月,四川省名山生态茶园,小心翼翼的手指采摘着当年茶树冒出的第一轮新芽,这是成色最好的茶叶。历史学家认为,人类最早种植茶叶便是在四川和云南湿润的丘陵地带。
在四川省的协庆寺,喇嘛们把茶混进糌粑(炒熟的青稞粉)里开饭。这里的茶要佐以盐巴和酥油,茶叶则来自买来的茶砖。
置身于四川西部的深山,我在一片竹林中砍开前路,想要找到那条传说中的小径。就在60年前,当亚洲许多地区还依靠人力和牲畜运输的时候,茶马古道仍是连接中国汉地和西藏的主要贸易通道。但我的一番搜索却可能是徒劳。几天前,我见到一名当年在茶马古道上背沉重茶包的老人,他跟我说,天长日久,日晒雨淋,植物蔓生,茶马古道说不定已消失殆尽了。
接着,我的斧头一挥,竹子倒下,面前出现了一条卵石铺砌的小路,只有一米来宽,弯弯曲曲地穿过竹林,路面上覆盖着一层长得异常茂盛、滑溜溜的绿色苔藓。有的石头上坑坑洼洼的,坑里积着雨水,长出了野草,那是一千多年来跋涉在这条路上的成千上万名背夫们,把木拐包铁的那一头支在地上歇脚所留下的痕迹。
这段残留的卵石小径只延伸了15米长,攀上几级破烂的台阶之后便再度消失无踪,被多年来的季风豪雨冲刷得一干二净。我继续向前,走进一条狭窄的通道,山壁陡峭又湿滑,我只能用手抓着树,免得掉到下面乱石嶙峋的溪水里。我指望走上一阵之后,能翻越雅安和康定之间高峻的马鞍山垭口。
那天夜里,我在溪流之上的高处宿营,但木头太潮,生不了火。雨水沉重地打在帐顶。第二天一早,我又往前探索了500米,直到密不透风的树丛死死地阻断了我的去路。我无奈地承认,至少在这儿,茶马古道是消失了。
事实上,原来的茶马古道大部分都无影无踪了。中国正势不可挡地冲向现代化,用沥青马路飞快地抹煞着自己的过去。在这条古道被推土机摧毁或彻底磨灭之前,我要来探一探它曾经辉煌一时、而今却近乎被忘却的残存路线。
茶马古道曾经延伸将近2250公里,横越中国的腹地,从四川的产茶区雅安通往海拔3650米的西藏首府拉萨。它是亚洲最高、最险峻的一条道路,自中国翠绿的山谷地带伸出,横穿风雪肆虐的西藏高原,涉过冰冷的长江、澜沧江和怒江,切入神秘的念青唐古拉山,四度攀越海拔5000米的致命垭口,最终才下行至藏地的圣城。
暴风雪屡屡掩埋茶马古道的西段,滂沱大雨则蹂躏它的东段,土匪的威胁从未消停。然而在几个世纪里,这条路是重要的通商干道,即便两端的不同文化时常发生抵触也未能改变这一点。古道存在的原因在于双方通商的欲望,不像同样具有传奇性的北方丝绸之路总叫人想起浪漫的思想、伦理、文化和创造力的交流。汉地有藏地渴望的东西:茶;藏地有中原急需的宝物:马。
如今,茶马古道仍活在像罗永福(音)这样的老人的记忆中。92岁高龄的他,眼睛总是湿润润的。我在长河坝村遇到了他。对当年运茶的背夫来说,从雅安往西走到长河坝是十日的脚程。刚到四川的时候,人们告诉我,当年的运茶背夫已经没有在世的了。但在我穿越古道的残存路段时,我不光遇到了罗永福,还遇到了其他五名老背夫,全都渴望与人分享自己的故事。虽说背有些驼了,罗永福仍健壮得惊人,他带着顶黑色前进帽,身着中山装,兜里插着烟斗。1935年到1949年间,他在茶马古道上当背夫,运茶去西藏。他背的茶包总在60公斤以上,而在当时,他的体重才不过50公斤。
“太艰苦,太难走了,”罗永福说,“那碗饭可真不好吃。”
他从马鞍山上走过许多个来回,我之前正是希望到达那里。冬天,大雪积了有一米深,巨石上挂着两米多长的冰柱。他说,最后一次有人穿过那个山口是1966年的事了,所以,他觉得我恐怕过不去。
但当年走那条路是怎样一番情况,我多少得以窥见一斑。新开店是背夫们从雅安到康定20天行程的第一站,在那儿我遇见了脸刮得光光的甘绍雨(音),87岁,还有胡子拉茬的李文亮(音),78岁,他们坚持要给我表演一下当年做背夫时是怎么干活的。
背深深地弯着,驮起想象中的茶包,青筋毕露的手捉住丁字形的木拐,头埋下,眼睛盯着往外斜分的脚,两位老人向我演示他们当年排成一排,步履蹒跚地顺着湿滑的卵石小道前行。照旧日的规矩,甘绍雨走了七步后停下来,把木拐往地上顿了三下。接着,两人将拐杖绕到背后,架住加了木框的驮包,用无形的竹掸子擦去额头的汗水。依他们讲,当年的背夫号子里说得很清楚,上山时七步一停,下山时八步一停,而平地走上十一步也要停,否则不可能走得长久。
运茶的背夫有男有女,一般负重70到90公斤,最壮的男人能背135公斤。背得越多,薪饷拿得也越多:回家的时候,每公斤茶值一公斤大米。背夫们衣衫褴褛,脚上穿的是草鞋,若遇到山顶的垭口积雪,就安上简陋的铁鞋钉。唯一的食物是一小包窝头,偶尔能吃上一碗豆花。
“我们路上当然有人死,”甘绍雨正色说道,眼皮半合起来,“遇上暴风雪,或者跌下山崖,小命就没了。”
1949年新中国成立以后修了公路,人力运茶的历史很快结束了。新政权把地主的土地分给穷人,将背夫从繁重的劳役中解放出来。“那是我一辈子最高兴的一天,”罗永福说。分到土地后,他开始自己种稻子,“那段惨痛的日子过去了”。
传说,茶叶是在公元641年,唐代的文成公主远嫁吐蕃国王松赞干布的时候,第一次被带入西藏。西藏不论贵族还是牧民都喜欢喝茶,其中大有原因。在寒冷的天气里,茶是一种热饮,若不喝茶,便只能喝融化的雪水,牦牛奶或羊奶,要不就是青稞酒了。在寒风凛冽的高原腹地,牧民们围着牛粪火堆取暖,一碗酥油茶带着独有的咸味、些许油腻又强烈的口感,相当于一小顿饭了。
沿着茶马古道运到西藏的茶叶,有着最粗糙的形式。茶叶都是亚热带常绿灌木山茶树上长出来的,只不过,绿茶是未经发酵的嫩芽和树叶制成,而专供西藏的砖茶,直到今天都是用茶树长大了的老叶子、茎和细枝制成。各种茶中以它味道最苦、最涩。经过多道蒸晒工序之后,茶里便掺入粘稠的米汤,压进模具,再次晾干。黑色的茶砖重半公斤到三公斤,至今仍行销于整个西藏地区。
到11世纪,砖茶成了藏地的通货。宋代用它从西藏购买强健的战马,以迎战北方彪悍的游牧部落——成吉思汗的先辈。砖茶成为中原与藏地之间最重要的贸易物资。
用120斤的砖茶,汉人能换回一匹马。这一兑换率是四川茶马司在1074年定下的。背夫从雅安附近的茶厂茶园跋涉到康定,一路海拔升高了2500多米。之后,茶被封装进防水的牦牛皮箱子,用骡子和牦牛的商队运到拉萨,这段行程为期3个月。
到13世纪,汉地每年要以数百万公斤茶换回25000多万匹马。可所有这些马匹都没能挽救宋朝,1279年,它被成吉思汗的孙子忽必烈所灭。
不过,以茶易马的做法却贯穿整个明朝(1368~1644),并持续到清朝(1645~1912)中期。18世纪内地对马的需求开始下跌,茶又被用来交换其他商品:高原兽皮,羊毛,黄金,白银,还有最重要的——只盛产于西藏的中药材。像罗、甘、李这些最后一代的运茶背夫,把砖茶包卸在康定之后,返程时便背的是这些商品。
正如中央皇权控制着四川的茶叶买卖,在神权统治的西藏,喇嘛们也会影响贸易。茶马古道连接着藏地的各大重要寺庙。数百年来,藏地和汉地各自的势力角逐改变了茶马古道的路线。主干路线有三条:一条始自云南南部的普洱茶之乡,一条来自北方,还有一条从东边切入西藏腹地。作为中线的后者路径最短,大部分茶叶都经它运输。
如今,古道的北线变成了柏油铺就的317国道。在拉萨附近,它跟世界海拔最高的铁路——青藏铁路并行。南线变成了318国道,也是柏油路。这两条公路是今日的贸易干线,大卡车川流不息,装载着各色货物——从茶到课桌,从太阳能电池板到塑料盘子,从电脑到手机,凡你想得到的东西都有。几乎所有货物都是单向流动的——向西,进藏,满足那里飞速膨胀的人口的物质需求。
古道中线的西段从未被修成公路。这段路蜿蜒穿过藏地僻远的念青唐古拉山,那里条件极其恶劣,所以几十年前就被废弃了,整个地区不向游客开放。
我已经看过了汉地残存的古道,要想在西藏达到同样目的,必须想办法进入这些封闭的深山。我打电话给妻子苏?伊巴拉,她是个经验丰富的登山家,我要她8月份跟我在拉萨碰头。
我们的行程是从位于茶马古道西端的哲蚌寺开始的——要是骑马的话,这儿离拉萨不到一天的路程。哲蚌寺建于1416年,有一间巨大的煮茶房,七口直径两三米的铁锅架在烧柴火的硕大石灶台上。
彭措卓巴站在一口大锅旁,切下厚得像百科全书般一大块一大块的酥油,放进沸腾的茶里。“从前,这儿一度有7700名喇嘛,每天要喝两顿茶,”他说,“当时这间煮茶房里有一百多名喇嘛干活。”他套着件栗色无袖的藏袍,在寺里当掌茶师傅已经有14年了。“对西藏的喇嘛来说,茶就是生命。”
如今寺里只住着400名喇嘛,所以只用了两口小锅。“一口锅要下25块茶砖,70公斤的酥油,3公斤的盐巴。”彭措卓巴一边说,一边用一人高的木勺在锅里搅动着供200人饮用的茶。“最大那口锅的容量是这个的七倍。”
苏和我从寺里出发,前往离拉萨有五小时车程的那曲市参加一年一度的赛马节。我们想看看令茶马古道得名的传奇马匹。赛马节要持续一周,原本是在开阔的平地上举行的,但十年前修起了一座混凝土体育场,好让官员们可以坐着观瞻。我们到达的第二天一早,藏族群众就挤满了看台:妇女的颧骨高高的,穿着高跟鞋,长辫子上沉甸甸地挂着白银和琥珀的饰品;男人们头戴毡皮高边帽,身着袖子长长的藏袍;孩子们光脚穿着便宜的运动鞋。小贩们叫卖辣土豆和听装的百威啤酒。刺耳的扩音器用汉语和藏语播报每一场赛事。这里弥漫着赛马盛事的氛围,只是看台边上每隔10米就站着警察,赛场周围有人列队巡逻,人群中还混着便衣。
一入赛场,马和骑手们似乎便打破了地球引力的规律。一名藏族骑手飞驰得如同失控,像杂技演员那样左右翻身下马,拾起地上的哈达。泥块高高溅起,迸入湛蓝的天空。骑手高高扬起哈达,掉转马头,迎接人群爆发的欢呼。
那曲赛马节弘扬的是早年藏民生活于马背上的文化遗产,这一类的庆典能延续至今的已经很少了。通过几百年的选择育种,藏人培养出一种特异的良马。这种马身高不过13.5掌(相当于1.4米左右,比大多数美国马的个头要小),四肢精悍,面孔英俊,肺部很大,适于西藏高原海拔4500米的缺氧环境。藏人把它培育出来,就是为了使之能够在冰雪皑皑的山口不知疲倦且步伐沉稳地行进。几百年前,汉人最想要的便是藏马。
而今,那曲坐落在国道317上,从前贸易路线的一切痕迹都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可只要从这里再朝东南方驱车一天——近得诱人——就是念青唐古拉山脉,那是古道原先途经的地方。我被一个念头给迷住了:兴许,在深深的山谷里,还有藏族人在古道上骑着那不知疲倦的马儿呢。说不定,在西藏高原不为人知的广大腹地,古道沿途仍有贸易存在?不过,古道也有可能早就像四川境内那样没了影,被呼啸的寒风和翻卷的大雪给抹掉了。
赛马节过了一半,一个阴沉的雨天上午,苏和我钻进一辆“陆地巡洋舰”,悄悄动身去寻找藏区茶马古道而今的容颜。我们在土路上开了一整天,颠簸地翻过一个个垭口,差点滚下陡峭的山坡。傍晚时分,我们到了两座巨大垭口之间的嘉黎县,这里从前是茶马古道上商队的歇脚之地。我们挨家挨户地打听有没有马匹能带我们爬上5412米高的怒岗(音)垭口,但一匹马也没找到,村民指点我们去镇子边上的一家酒吧。藏族牧民在里面喝啤酒,打台球,摇骰子打赌。听说我们要马,他们全笑了。早就没人骑马了。
出了酒吧,泥地里没看见筋肉健硕的马匹,倒见到了铁马——结实的国产摩托,打扮得和它们血肉之躯的前辈一样,盖着红蓝相间的藏族羊毛坐垫,车把手上缠着流苏。给钱的话,两名牧民小伙愿意带我们到山脚下,之后的路,我们就只能步行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们就出发了,背包像马鞍袋那样横捆在摩托上。牧民小伙开摩托极为娴熟,跟他们的祖先在马背上没什么两样。我们磕磕绊绊骑过了泥巴足有半米深的黑色泥潭,水花飞溅地渡过了蓝汪汪的溪流,摩托的排气管在水里汩汩喷发。
沿山谷驰去,我们经过了藏族牧民的黑色帐篷。好些帐篷前都停着硕大的国产卡车或陆地巡洋舰。牧民们哪儿来的钱买车呢?肯定不是靠传统的牦牛肉和酥油生意吧。
到怒岗垭口脚下的萨楚卡牧民营寨只有30公里,却走了整整五个小时。道路颠簸得把我们的脊骨都给抖散了。牧民小伙燃起了一小堆蒿草营火,吃罢牦牛肉干配酥油茶的午餐之后,苏和我徒步走向垭口。
叫我们惊喜的是,古道非常明显,就像是阿尔卑斯山上的石路,在牧场上蜿蜒向前,途中不时点缀着几头犄角高大的黑牦牛。我们艰难地往山上走了两个小时,穿过了两处泛着蓝色微光的冰斗湖。可一过了这两座湖泊,所有的绿色就消失了,只剩下了石头和蓝天。半个世纪前,运茶的骡队已不再走过这山口,可古道在此前的上千年里曾受到不断的修缮。古人把大石头搬开,修起石阶,这工程至今完好。苏和我走着之字形路线上坡,顺着石头小道直上垭口。
马鞍形的怒岗垭口显然是没人走了。尚在飘动的零零落落的经幡越见稀疏,玛尼石堆上白骨森然。四下里是一片唯有了无人迹才能带来的寂静。苏眺望着周围白雪皑皑的山巅,它们如同天然的金字塔一般。几百年来,曾站在此地的西方人寥寥无几。我顺着苏的目光,看到存留下来的古道伸向了下一个山谷。
“你看见了吗?”她问。我看见了。在我的想象里,上百头骡子组成的商队步子沉重地向我们走来,蹄子周围扬起尘土,身躯两侧一左一右地驮着茶包,押运的藏民神色警觉,提防着埋伏在垭口的土匪。
第二天早晨,我们从垭口返回的时候,摩托骑手已经在等着了。我们坐上后座,开始返回,在冰蚀山谷里颠来簸去。
半路上,我们停在两顶黑色的牧民帐篷前,牦牛粪整整齐齐地码在它们周围。每顶帐篷都挂着阔大的太阳能电池板,草场上停着一辆卡车,一辆陆地巡洋舰,两辆摩托。牧民邀请我们进帐,端上了滚热的酥油茶。
帐篷里面,一位老妇正摇着转经筒默念经文,一名青年在从帐外透射进来的光柱中做饭,还有几个中年男子坐在厚厚的藏毯上。靠着比划手势和一本袖珍字典,我问他们怎么买得起那么多车。他们笑容灿烂,谈话却东拉西扯。等我们把盛得冒尖的大碗米饭就着蔬菜和牦牛肉吃个底朝天,主人拖出一只蓝色的金属箱子,开了锁,掀开盖子,示意我们过来看。里面是几百条死掉的肉虫。
“这是虫草,”主人骄傲地说。他解释说,每一条干虫子都能卖4到10美元。他上了锁的蓝色箱子里大概便装着一万美元的虫子了。虫草是一种感染了寄生真菌的幼虫,只生活在海拔3000米以上的草场。真菌最后会杀死虫子,以它的身体为养料。
每年春天,藏族牧民就在草场上游走,用一种小而弯的铲子寻找虫草。虫草的茎干露出地面不超过3厘米,略带紫色,呈牙签状,极难辨认——但这些虫子比藏民所有的牦牛加起来还值钱。
在亚洲各国的中药店里,虫草都是被当成万用灵药来卖的,据说能使年老者体健,所有的健康问题都不在话下:消炎去肿,提神化痰,就连癌症都能治。药店把它们摆在控温玻璃柜里,品质最高的每克能卖到80美元,两倍于现在的黄金价格。主人合上了他的宝箱,把它藏进帐篷的角落里。我们离开之前,他坚持要我们再多喝一碗滚烫的酥油茶。
乘摩托车在高原上奔驰的时候,忆古思今,茶马古道上新旧贸易的相似之处使我感叹不已。藏族人再不骑马了,西藏城市地区的主要饮料也不再是茶了(红牛和百威随处可见)。然而,正如茶叶仍从汉地的传统产茶区运送出来,西藏高原也仍是某种珍宝——冬虫夏草——的唯一产地。鞋子和香波,电视和烤箱,也许正顺着翻新成柏油大道的古老贸易路线源源不断地向西输入,可也有一样东西被回赠到东边。今天,为了神奇的虫草,藏区之外的国人不惜高价,正像当年他们渴求那无敌的战马一样。